“这次的任务竟然是在这么一个倒霉地方？”
不过数平米见方的水潭。如果是不明真相的人大概会把这里当成是普普通通的水洼吧？师父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长竿一点点伸入水潭中。长竿至少三米长。直到水位末到手腕，长竿也没有伸到底。“看来就是这里了。”师父把长竿拉出，扔到一边，“准备好了，宇？”
我点点头。和师父一起执行任务已经有九年了。在这九年中，各种危险遇到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和师父培养出了独特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交流很多事情。我自认已经成为了足以独当一面的补灵师。
“灵术的使用方法还记得？”师父在做入水前最后的准备工作。水潭位于一处隐蔽的洞穴处。洞穴并不深。这里距离出口不过短短几十米。阳光的残辉还能在这狭窄的空间内跃动。大部分人不会有闲心走进这出逼仄的洞穴一探究竟。不过对于那些不慎进入洞穴的人，或许只会把这汪水潭认为是浅浅的水洼，说不定还会踩上一脚。我只能祈祷没有这样的人。师父双手从左到右挥动。一面光墙阻断了人们进入洞穴的道路。片刻之后，光墙逐渐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没问题。”我对着师父做着“OK”的手势。暗暗运转灵力。“武化·百态溶胶。”我低低地吟诵。一圈又一圈的流体胶状物从颈部逐渐向下，一直环绕到我的腰部。流状物开始不停流动翻滚，好像海面上不停跳跃舞动的飞鱼。
根本不用回头确认，只需要感受师父的灵力，就可以知道师父也完成了“准备”。不用“武化”就能达到和我进行“武化”同样的效果。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虽然觉得师父很强。但是总部灵力比他强的人太多了。但以后每次执行任务，师父的灵力都会增强一分。总是觉得很快能够追上师父，但每次觉得无比接近，却又被远远拉开。“判断一个补灵师强悍的标准并非灵力强弱。而是能否隐藏自己的灵力。”这是某位有点臭屁但实际人很好的前辈告诉我的。虽然他的话十句里面有九句废话，不过这句话我还是姑且相信了他——毕竟自己身边就有实例。
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潜入水底。师父跟在我身后。透过水层可以听见身体撞击到水面产生的“扑通”声。我的“百态溶胶”自动粘结展开成为复杂的蛋形网状物将我包裹其中。深深吸了口气，确定还能感受到氧气的存在。我操纵者“百态溶胶”，小心翼翼向前滑动。
师父跟在身后。好奇师父究竟是使用了什么灵术，刚想回头，却突然听见师父的喊声：“别回头！注意警戒前方！”
“是……是！”我慌忙四下扫视，满心以为会有穿界者的出现。但实际上连条鱼都没有！黑暗的水底唯一可视的事物就是我身边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灵武。正当我疑惑，师父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能因为没有敌人就放松警惕！这次的任务不同寻常。随时保持警惕！”
“是……”我有些沮丧地答应，绷紧神经，开始感受四周的灵力。
一般情况下，穿界者并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灵力。所以感受灵力是比视力更好的观察方法。但现在我确一丁点灵力也感受不到。如果这里真像总部说的是某个穿界者的“据点”，那我应该能感受到它的灵力——至少也是灵力存在的残渣才对！但现在，除了能感受到水纹的脉动，我什么也感受不到。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里没有穿界者，情报错误；第二，这次的穿界者是出乎意料的强，甚至强悍到能够隐藏自己的灵力。
我倾向于第二条。虽然会隐藏灵力的穿界者我还从没见过，但是我更相信总部的情报部门。要知道，总部从不犯错。这几乎已经成为了补灵师的共识。
现在想这些是没有意义的。最重要的事是完成任务！
光线越来越暗。寒冷透过水这种良好的媒介透了过来。一时间我几乎恨死了为什么灵武带走了我们的身体却不带走我们的感觉。我咬着牙，奋力冲破层层水波，努力向着记忆中的出口游去。
所幸水道的地图我已经记得清清楚楚。所以穿过水道并没有花费我们很多的时间。从水道上来到陆地上，光线依然昏暗——不，是根本没有一丝光明。所幸借着灵武的荧光，我还可以确认自己真真实实存在在这一片黑暗虚空之中。
“扑”一声，一大片光斑瞬间布满了洞穴坑洼不平的表面。我感激的看向身后的师父。他的手微微弯曲，一团蓝色的光球被他扣在掌心。看上去似乎只是为了发光才制造出来的。不过我倒是很清楚那是什么东西！那“东西”让我感激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师！父！难道你分割出了一部分灵魂就是为了照明吗？！”
师父空出的右手中挥舞着一柄匕首。他随性又漫不经心地说：“不然还能干什么？能为‘公主’大人服务可是我的荣幸呢。”
多亏黑暗隐藏起了我的脸庞，没让师父看见我泛红的脸颊。
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周围的环境上。这里的景色称得上秀色可餐，甚至可以说奇伟瑰丽。看上去这个洞穴是类似溶洞样的地方。壁顶倒垂着一簇簇钟乳石。蓝光映射其上交相辉映，恍若最豪华的舞厅，光华变幻。不过在这美景背后倒也隐藏着些许“危险”。地面上也有着突出的短小锋利的石笋。单单是想象着胸口被穿透的景象就足以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师父，这里——”没等我说完，师父径直从我身边走过，俯身蹲伏在地面上，看着某个石笋。“怎么了？”我走过去，身子前倾。
师父指指石笋。 如果不仔细观看一定认为这束石笋还未完全形成。石笋只有粗壮的底部，却独属于椎体的锋利的顶部。但如果细细观看，就会发现，石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撞断的——或者说是“擦”短的。石笋的截面参差不齐，好像被人从中间硬生生“撕裂”。
“所以，我们找对地方了？”我问。
师父没有回话。他用手指抹过石笋，凑到鼻子前。然后，他把手指伸到我面前。借着师父左手的光亮，师父手指上的血迹我看得清清楚楚。并非蓝色的、干净的灵血，而是带有腥味的、鲜红的人类血液。
师父把左手向前伸。光线凝聚成束，一道道射向远方，让我们足以看到十米之外的景物。地面上满是石笋、它们都有着共通的特点——都被“某种东西”撞断了，就像我们刚才观察的那样。而周围的墙壁上，鲜血四溅。一直没有察觉的血腥味突然变重了十倍，混杂着水汽钻入我的鼻子里。
“看来这次，我们真的遇上了了不得的对手啊。”师父轻轻说。
传说人在将要死亡的时候，一生的经历会以类似胶片闪烁的形式从眼前闪过。每次从高处坠落，听着空气摩擦耳际发出“沙沙”的声音，宇常常会不自觉地走神。某些平时隐藏在心底的回忆会重新占据她的脑海。
“天……天啊！这是什么？”
而走神带来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她被看到了。
单纯被看到的话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件。没人会对一个妙龄女孩子产生任何超出常识外的疑问。但如果这个妙龄的女孩子正在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对于常年双脚稳稳地踏在地面上的人或许感觉不到地面的重要性。事实上人的奔跑、跳跃、翻转等动作都是需要地面的反作用力的影响。如果没有地面，漂浮在空中的人或许连单纯的前进都做不到。
宇打破了这个定则。她在空中进行着侧翻身。每次翻身右脚都轻轻点在空中。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伴随着每次宇的点击，她的速度都会下降一分。等到她看见那个发出惊讶的中年妇女的身影时，她已经距离她非常近了。
在即将落地时，宇的速度已经接近于零。此时，那缠绕着宇周身的流状物质一齐突出，环绕着宇的小臂拧成碗口粗的麻绳。绳线被直抛上去，牢牢缠住窗口边缘。宇的身子被吊到半空。
“你……你到底是什么？”
听到声音后宇才记起来，原来这里并不是训练场，也不是往常执行任务时荒无人烟的戈壁草原，而是人口繁密的居住区。“恩……”宇想了想，决定用人类诞生以来最不容易产生恐惧感的表情——微笑来面对这个不明真相的群众，不过这好像起到了反作用。在宇微笑的时候，妇女吓得跌倒在了地上。“别害怕。”宇笑着说。
妇女“哇”地大叫一声，抱住了头，蜷缩在地上。
宇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刘小豪还能支持多久——或者已经死了也说不定——总之，她已经不打算再纠缠下去了。“好吧，你就在这呆着吧。如果我是你大婶，现在早就跑了！”宇用了扯动绳线，身子如同离膛的炮弹般弹射出去。
妇女站起身来，揉揉眼，默默掏出了手机，拨出110。片刻之后，又挂掉电话。接着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只是生病了，我需要的是去看看医生。”妇女念念叨叨的走上了楼。
此时五楼的刘小豪正倒在地上，全身每一个关节都像是被钉上了钢钉。瞳孔因为恐惧不停地抖动。整个世界仿佛定格，然后随着那个“怪物”的动作一帧一帧地缓慢播放。
十分钟前。
刘小豪还没从宇的暴打中清醒过来，仅仅恢复了一点意识的他下意识望向窗口。看到的景象瞬间使他全身凉了下来。那不是属于这个星球上的任何物种的生物——甚至不属于这个宇宙，这个“世界”。穿界者来自于死后的世界。人们关于穿界者唯一的知识就是——穿界者以人类的灵魂为食。
它的全身比例十分怪异。身体的主干仅仅有一个数节脊骨组成的类似竹竿茶杯粗的支柱。头部像是被生硬的插在了脊骨上端。整个头颅不见一丝血肉。只有两只空洞的眼窝内有着细小肉丝连着的些许腐肉。从第三节脊骨两侧伸出两条纤长的“手臂”。手臂末端连接着的手掌上，有着五根长长地骨刺，锋锐逼人，寒芒尽露。双腿同样只有骨骼组成。看上去，这个“怪物”像是医学院里的骨骼标本！但是它的武器——那两双骨爪，却几乎有它的一半身子大，这显得它好像一只比例失调身材瘦弱的大猩猩。更让刘小豪震惊的是，从它的身上，那种消失了十年的气息再次出现了。
这家伙……是穿界者！
穿界者不懂隐藏灵力，这种常识植根与任何一名补灵师的脑子里。跟随者几乎可以说是整个中国最优秀的补灵师长大的刘小豪自小接受了补灵师的知识体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虽然没有觉醒灵武，他的力量很有限。但是那股肆意磅礴，不加掩饰的灵力毫不遮掩的暴露了来着的身份。
穿界者，再次出现了！
“武化·百态溶胶！”宇大声叫道。但没等她说完，穿界者突然打破了一直攀附着的玻璃冲了进来。它的速度快极了。宇的武化尚未完成，它已经冲到了她面前。锋利的骨爪倏忽而至。宇当机立断，牢牢攀住了它庞硕的骨爪。穿界者吼叫着甩动着骨爪，像是要摆脱讨厌的蚊虫，宇被强大的力道从窗口甩了下去。
解决完一个对手后，穿界者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突然转过脸，用它的眼窝死死“盯着”刘小豪。
“哎？”
刘小豪当机立断，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后倒退到玄关的位置。这种直觉救了刘小豪一命。几乎同时发生，在刘小豪背靠到门板的同时，他所在的位置已经被穿界者的骨爪穿了个大洞。刘小豪懵了，甚至连楼下传来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和惊恐的尖叫都没有听进去。刚才穿界者的行为完全违反了穿界者的行动“准则”。
从自小接受的“教育”来判断，所有的穿界者的行动“准则”都是以捕食为主。如果在一定区域内有补灵师，那么穿界者是不会对普通人的灵魂有兴趣的，而是会率先攻击补灵师。穿界者对与“食物”的选择异常执拗。除非遇上穿界者认为“无法战胜”的敌人，否则穿界者一定会率先攻击补灵师——即便攻击普通人能够更轻易地获得灵魂。
这是刘小豪所理解的穿界者。
但现在，这个定则现在被打破了。刘小豪大脑一片空白。穿界者抛弃了补灵师，冲着自己来了。但他却没有任何关于“灵武”觉醒的回忆。难道是“那个男人”趁着自己不注意偷偷为自己觉醒了“灵武”？可是为什么自己头脑中没有半点关于“灵武”的信息？“武化？”刘小豪试探性地叫道。得到的回应是穿界者更为庞大的怒吼。刘小豪被吓得噤声缩成了一团。
难道是“那个男人”对自己有所隐瞒？事实上他只是教授了自己各种灵术的使用手法，但关于穿界者、“裂缝”只是简单一提，没有深入。也许会有拥有智慧的穿界者也说不定。
穿界者一步步朝刘小豪走了过来。刘小豪拼命地让自己闭上眼，但很可惜的是，刘小豪的双眼睁得甚至比灯泡还要大。越是努力试图闭上双眼，眼睛反而睁得越大，像是要亲眼目睹这具身体被撕裂、拉扯的全过程似的。穿界者高高抬起了右手，朝着刘小豪右肩胛骨拍去。
在骨爪即将沿着既定路线划过刘小豪身体把他大卸八块的时候，穿界者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一缕一缕蓝色丝线精准牢固地嵌入入穿界者骨骼与骨骼的切合点。穿界者被拖动着向后拉去。尽管它痛苦的怒吼，但丝线上的力道分毫没有减少，直到穿界者被脱离刘小豪。
“……宇？！”刘小豪突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立刻轻松下来。双腿一阵软，刘小豪瘫坐在地上。
“啊啊啊啊！”宇大叫着扯动着丝线，以右脚为中心快速旋转起来。穿界者的哀嚎被拉扯成长长地余音，同墙壁、玻璃、瓷器的破碎声在狭小的空间中不绝如缕。有好几次，刘小豪都看见穿界者被甩到自己的面前，但下一秒钟，穿界者立刻被传递到了下一个位置。
这……才是补灵师的真正实力吗？
“哈啊啊啊啊。”宇大叫着扭动身体，突然急停。强大的惯性直接将穿界者从窗口抛了出去。看着穿界者庞大的身躯从狭小的窗口飞出，宇用手扶着膝盖深深吸了口气。“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即使不会受伤，也足以摔晕过去吧。”宇喃喃自语，不由自主想要多休息一会。耳边突然传来了急促细碎的脚步声。宇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刘小豪把宇扑到在了地上。“你！”宇刚要气急败坏斥责他，穿界者如同镰刀般的骨爪就从刘小豪的背部割了过去。一瞬间，宇就判断清了局势。
一直未曾被观察过的穿界者的背部，延伸出两扇黑色的巨翼。这是穿界者全身上下唯一有肉质包被的部分——但也仅仅只是一层透明的膜。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翅膀能够带动穿界者硕大无朋的身躯飞翔。
在穿界者下一次动作做出之前，宇奋力将刘小豪推了出去，同时自己向旁边滚去。穿界者尖锐的指骨穿透了地板。幸运的是，它的指骨牢牢卡在了裂缝中。穿界者企图拔出指骨。一直流动在宇身旁的百态溶胶当机立断的将穿界者包裹成了茧状。
“结束了？”深蓝色的茧突然剧烈 都动起来，发出“撕啦撕啦”的声音。“啧，果然没这么容易吗……”宇拦腰抱起还在一旁晕头转向的刘小豪，从破裂的窗口跳了出去。
可怜的刘小豪，还没有缓过神来，就感到身体再以从未体验过的加速度下降。空气擦过耳边。身体似乎变得出乎意料的沉重。紧接着身体突然停顿，仿佛落到了一大块棉花上。然后身体再次下降，再次停顿。知道身体完全停止，然后被“扑通”一声扔到了地上。
“呕。”刘小豪趴在地上干呕。宇毫不客气的揪起了刘小豪。“听着——别打岔，别问问题——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你的就行！听着，如果想让牵涉进来的人数尽量少的话，就给我往人多的地方跑。越多越好。密集的人群能够遮掩起你的灵魂气息。如果想活下去，就给我玩命地滚远一点！”
刘小豪晕头转向的点了点头。
宇松开刘小豪。刘小豪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一直目送着刘小豪跑出了小区，宇才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怎么拖住那家伙的问题了……不过——”宇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为什么穿界者会攻击刘小豪？难道它认为那个别扭的小鬼……比我强？”宇下定决心在完成这次任务后一定要回总部好好的问一下那个“自恋又自大”的家伙，就算被他讽刺一顿也一定要去！看上去，宇下的决心似乎比她面对穿界者的觉悟还要强。
宇纵身跃起，甩出绳状地百态溶胶。百态溶胶在断裂的墙柱上缠绕了几圈，牢牢拉住。宇握住绳子，垂直墙面跑了上去。宇拉住墙柱，身子半悬空在空中。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
茧已经破了一半。穿界者的脚露出了茧。穿界者看上去就好像一副人的骨架上套了一个特大号的帽子。
宇对穿界者的实力感到了一丝惊讶。本来她没有料到在这样一个小城中还会出现穿界者——即便出现，也应该是被秒杀的货色。即使自己不是攻击型的补灵师，对付这种城市的穿界者，应该也是十分轻松的。但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能够挣脱自己的“熔炉“！
宇将空闲的那只手向前伸出。放佛一条条扰动的小蛇，百态溶胶游移爬动，顺着宇纤细修长的手指向外扩散开来。百态溶胶重又化成流体状。流动的速度陡然加快。房间四壁上瞬间爬满了淡蓝的液体。原本日光淡薄、阴沉昏暗的房间突然被蓝色的光辉普照。整栋房间放佛被披在了一层蓝色的薄冰中。
宇跳到了已经被蓝色液体覆盖的地板上。脚踝渗入百态溶胶中，有种异样却很舒服的感觉。就像投入了母亲的怀抱。宇的双手由两腿外侧缓缓向上抬升，然后手掌翻上，向两侧拉开。房间“震动”了一下。所有的百态溶胶一齐剧烈流动起来。然后，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的“怪物”从蓝色的液体中站了起来。
“灵术·修罗地狱！”
“妈妈……”湖水绿的发黑。平静的湖面突然炸开。水波翻涌。霹雳的水声瞬间淹没了孩童的呼救。黑暗、恐惧。浮沉之中难以言状的窒息感……那些从来存在于梦境中的感觉全部集中在了坠水者的身上。
——我要死了。
孩童的气力短弱。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身体开始下沉。水波一层层没过身体。争先恐后的水流填充着沉入水下的体积。
“妈妈……”无边的黑暗涌了上来。意识开始模糊。四野之外，举目皆为死水。“是啊，我要死了啊……”
他终于放弃了挣扎。
“喂，你到底去哪啊！”出租车司机大声呵斥着他。刘小豪“啊”了一声，倒把司机下了一跳。“我去……”刘小豪拽着车门，脑子里蹦出了宇的“命令”： 听着，如果想让牵涉进来的人数尽量少的话，就给我往人多的地方跑。越多越好。密集的人群能够遮掩起你的灵魂气息。如果想活下去，就给我玩命地滚远一点！
人多的地方……刘小豪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投向了远处的市中心。虽然是个小城市，但是城镇中心的高耸的建筑，还是熠熠生辉，威严矗立。
如果去人多的地方……它真的会找不到我吗？
如果……找到了呢？
这个念头甫一产生，便如同蛆虫般吸附在刘小豪身上。如果它能发现自己呢？如果它能够循着气息追溯而来呢？如果自己在闹市区被抓住呢？如果被抓住的过程中……误伤到什么人呢？如果……如果宇根本打不过它呢？如果……
如果……没有如果呢？
毕竟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去承担。
刘小豪深深吸了口气：“去体育馆。”刘小豪低沉的声音坠落到地上。
体育馆，那是新建成不久，伫立在郊区的，这座城市最偏远的建筑。
宇很生气。她闹不明白为什么这里已经闹出这么大动静了，这栋楼里的人还岿然不动。难道他们以为这里在开生日party吗？结界已经毁坏的七七八八了。粘稠的液体缠绕着穿界者的身体。硕果仅存的几头奇形怪状的“怪物”一起扑向了穿界者。
随着穿界者挥动了狭长却有力地骨臂。看似强壮的“怪物”一起化为汤水流淌在地上。穿界者嘶吼着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拖不住了吗？”宇挥动手臂。粘稠的液体脱离了依附的表面重新成为环绕宇转动的胶状物质——“百态溶胶“。解脱了束缚的穿界者如同为了庆祝重获自由似的，从它那开合的骷髅嘴中怒吼出了令人但颤的声音。宇很高兴的看见楼下已经有人跑了出来。还有几个好奇心强——或者说不怕死的家伙跑到门外边偷觑着这里的情况。
不用担心那些家伙。如果刘小豪听从自己的吩咐，跑到市中心，或许这些人还有一些危险。补灵师寻找某些人的能力或许不如穿界者。但是寻找一个还不会掩饰自己灵力的普通人，宇自信自己根本不会犯错。从刘小豪的灵力方向，宇大致已经可以猜出他去了哪里了。或许她不知道那地方的具体地名。但是她可以肯定一点：刘小豪去的绝对不是人口繁密的地方。
在一片眼花缭乱的颜料当中，那一点的水墨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穿界者冲了出去，几乎擦着宇的肩膀从已经破裂的墙壁口冲了出去。宇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拱起了背部。随即身体的各个部分一节一节的飞了起来。百态溶胶连接着穿界者与宇。不知是由于宇的灵力隐藏的好或是穿界者没有顾上去发现宇。宇得以被穿界者拖拽着一起飞上了天空。
计划全被扰乱了。
如果刘小豪能够跑到人多的地方。穿界者一定会因为寻找不到目标，从而将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那时，宇打算等整栋大楼人员清空后，将楼房炸塌。虽然这样杀不死穿界者，但足以将它困在废墟里。接下来宇会用灵术定点爆破。这时的穿界者将退无可退，只有被高浓度的灵子喷发炸死的份。但现在，计划全被扰乱了。
穿界者丝毫不被吊着的宇影响。径直向着某个方向飞去。现在该怎么办？从这种高空跌落下去，即使是灵体，也会被震碎的。
“走一步……算一步吗？”宇苦笑，久违的不安于危险再次回到了宇的身上。
庞大的碗型建筑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中。一条笔直的公路笔直的穿向远方，公路两旁，零零星星的分布着几件平方。体育馆仿佛一个被孤立的巨人。刘小豪蹲坐在路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这段时间内连车辆也很少经过。刘小豪看看腕表。下午两点钟。太阳炽热。空气粘稠。蝉鸣阵阵。刘小豪的头疼了起来。
脑子里嗡嗡的响了起来。刘小豪向后躺在了地面上。接触时一瞬间的疼痛与炽热感被背部很快适应。右手移到了眼上。“好困啊……”刘小豪呢喃，“真想……好好睡一觉啊。”
意识开始下沉。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呼唤自己。
“小豪真棒呢。”粗糙但是温暖的大手抱起了自己。很久没有从高处俯瞰世界了。
“小豪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补灵师的。”很久没被人夸奖过了。那种温暖却鼓舞人的声音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真讨厌啊……一个人……
真想……把这一切全部撕碎。不管是穿界者，还是补灵师。不管借用谁的力量。真想抛开一切，把什么都撕扯成碎片。
耳畔边再次传来了阵阵声鸣。好像是一扇巨大的翅膀高频率震动产生的声波。穿云裂石。刘小豪触电般跃起。失去的意识瞬间回到自己身上。四处扫视。焦点聚焦在空中。漂浮着云被扯动变幻。云朵被扯开了巨大的空洞。那一团黑色的骷髅越来越明显。
穿界者！
不过……它下面那一团东西是什么？
刘小豪眯起了眼睛，甚至没有注意到正在悄然接近自己的危险。
死神即将镰刀收割生命。
“白痴，滚开！”宇大叫着扯断了自己与穿界者的联系。大团的百态溶胶将刘小豪包了起来。在穿界者企图扑向刘小豪之前，宇用力拉扯。刘小豪飞到了空中。穿界者扑了个空。宇几乎是紧挨着穿界者跌落到了地上。
没有时间体会坠落带给身体的负担是疼痛。宇一下子窜了起来与穿界者拉开距离。穿界者的爪子几乎立刻扑到。这一次的攻击很容易闪开。但宇明白，如果自己闪开，受伤的就会是还呆在自己身后、全身缠满了百态溶胶的刘小豪。
穿界者，只对自己的“食物”有兴趣。
但这并不代表穿界者不会搭理影响自己进食的“虫子”。
宇希望自己能够惹怒穿界者。这样，穿界者就会先解决掉“虫子”，再继续进食。如果自己输了，那也是刘小豪命中该绝。但不论遇上什么敌人，宇从不认为自己会输——即便自己是以“控制”著称，而非“进攻”。
作为“公主”，宇有着临危不乱的胆识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宇动了。
下一刻，宇修长的身姿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纤长的手指点到了穿界者的肩上。穿界者背部肌肉突然剧烈抖动起来。随即背后巨大的双翼扇起了一阵巨风。宇被吹飞出去。不过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无数根密密麻麻的蓝色荧光线从穿界者的后背一直连接到宇的指尖。宇用力拉动丝线，将穿界者拉离开靠近刘小豪的位置。穿界者的双翼突然展开。身体飘离了地面。
宇期待的就是这个时刻。
百态溶胶脱离了宇的指尖。仿佛帐篷的四角。百态溶胶牢牢扎到地里。同时原本粘连到穿界者表面的百态溶胶自动游动到穿界者的背部，旋即“抓住了”翅膀的根部，另一端插在地面上。
这样，穿界者真正的成为了笼中困兽——它再也没办法把翅膀收回去了。
宇闲庭信步似的走到了穿界者背后。“这样就结束了。”手指在空中划过诡异复杂的轨道。当手掌中聚集起蓝色的光芒时，宇才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的地方。
穿界者的头……位置似乎有些不“正常”。
即使是穿界者，也会有感觉。如果脖子拧断了，虽然未必会死，但恢复也是需要极长的时间。这段时间内，足以让宇杀它个四五遍。
但现在，穿界者的头颅向着某个方向极不和谐的偏转。这种偏转几乎用尽了它的全部力气。关节与关节之间发出骇人的“咯吱”声。
它想要干什么？
“不好！”宇一瞬间就明白了穿界者的意图。但为时已晚。
在宇看不见得，被双翅遮蔽的穿界者的另一面。一团巨大的蓝色光波喷射出去。包容着刘小豪的“茧”瞬间便淹没在宏伟的光流中。巨大的后坐力使得百态溶胶一一崩断。穿界者的身体径直向后飞了出去。
一往无前的光流泯没了前进路上的所有障碍。碗型的体育馆被穿透了一个巨大的洞。随即，恐怖的坠落声接连不断地响起。钢铁铸成内部结构开始一点点崩坏。先是几声钢铁坠落的回响，紧接着便是大面积的坍塌。
弥漫的烟雾瞬间充满了这片区域。钢铁巨兽喘息着，然后——
——轰然崩塌。
“这里是……”
脑海里渐渐有了模糊地印象。试着活动手指。手臂轻轻抬了起来，摸到了自己的脸上。上身挺立起来。眼睛缓缓睁开。气息开始流通。双腿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体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刘小豪悠悠的醒转过来。刚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就把他惊呆了。
断垣残壁般的钢铁骨架上粘连着点点蓝色液体。钢架交错纵横，斜斜的互相扦插，在空中组成了一副后现代的杰出画作。
“真壮观啊……“刘小豪不由得在心里惊叹，但他随即差点尖叫起来、
“不对！这里面的人呢？他们……”刘小豪惊慌的四处张望。
四周如同钢铁的坟墓，寂静的恐怖。只有自己的这片区域如同一片净土。钢架以自己为中心，成环绕状包围自己。向四处张望，才发现钢架是被蓝色丝线吊到了还残存的几片顶部的钢架上。
“是谁干的？”刘小豪疑惑的想。回想当时的情景。似乎自己被一团液体包裹。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出不去。然后，气温突然升高。当灼热难当的时候，气温突然降了下去。似乎是有人把自己拉开。然后，接连不断的重压与高速运动的窒息感便把自己湮没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很确定的是，一定有人救了自己。那个人是谁真是再确定不过了。
“宇……”可是……刘小豪环顾四周，“你在哪？”
废墟之下，陪伴刘小豪的只有自己的呼吸。
刘小豪试探性的向前走出一步。刘小豪在钢铁森林中穿梭，几次险些被断裂的钢架穿透。甚至有一次，在他跌倒的地方便宜三厘米，就是闪烁着寒光的钢刺。脑袋上冒出了冷汗。刘小豪不敢快步急趋，而是小心翼翼的前进。
终于，刘小豪走出了坍塌的体育馆。从外面，刘小豪才真正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体育馆已经坍塌了一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支离破碎的钢铁巨兽。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去。微小的尘埃颗粒漂浮在空气中。满鼻子的尘土气息。一口呼吸，颗粒就会充满了肺部。刘小豪捂着嘴，朝向烟尘少的地方跑过去。
视野清晰起来。眼前的景物渐渐浮现出来。刘小豪用力向前做着最后的冲刺。烟雾被冲开了。新鲜的空气重新充满了肺部。
“哈……哈……”刘小豪重新享受呼吸到新鲜空气快乐。氧气分子环绕着自己快乐的打着旋。鼻子又重新能够感受到嗅觉。一种从未闻到过的味道传到鼻子里。
有点咸，又有一点腥气味。刘小豪把头抬起来。这之后的景象，一直深入到他的脑海深处，将他深深埋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再次挖了出来。两种景象重叠交错，虚幻与现实游移不定。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彻底冲垮了刘小豪的神经。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横陈到地面上。热腾腾的血液与脑浆从被掀掉天灵盖的头颅上流淌出来，形成了一股腥味难耐的河流。刘小豪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拥有灵力。如同掺了尘埃的云朵，淡灰色的“灵魂”笔直的漂浮出来，一点点从穿界者骷髅头骨的牙齿缝隙流入它的身体，注入它的骨髓。刘小豪无法形容那种深入骨髓的感觉。不是恐惧，不是愤怒，不是同情。
而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被啃食的灵魂内发出了无边无尽的吼声。并非由震动发出的声音，而是直达灵魂的灵与灵之间的对话。不用翻译，刘小豪就听明白了飘散的灵魂绝望的呼唤。
“救……救……”
声音戛然而止。穿界者满意的吼叫了一声，顺手摘下他的头颅，抛到了空中。又是一段灵魂飘散出来，在空中渐渐消弭。
过了很久，刘小豪才醒悟过来，那种悠邈、细长的声音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我在干什么？”念头突然蹦出在脑海里，身体却不受脑子控制。肢体被强迫着发生运动。两腿弯了过来。双手抱住脑袋，硬生生让自己的眼睛盯着地面。拼命想闭上眼睛。眼睑却不受控制的颤动。视野漂移不定。
“停下！停下！”
不论如何呼唤，身体都自顾自的做着运动。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让身体接受大脑的控制。喉咙里呼唤出不绝如缕的喊叫。
“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身体和意识分离。身体做着遵循着本能的动作。大脑却异常清醒。
“我要去救他们！我能行的！”
身体依然保持着原状。毫无改变。
“没用的……他们已经死了……我救不了他们。”
一切都毫无改变。
意识突然沉了下来，归顺与身体。听觉，视觉，触觉全部消失掉不见。只有朦朦胧胧的意识还知道自己正在做着什么丢脸的事。
连穿界者步步接近的脚步声也无法令自己做出改变。
会死吧？
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会死吧？
没关系……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穿界者已经走到了半蹲的刘小豪面前。然后高高举起它的利爪。接着——
奔腾的、笔直的光束穿透了它的胸骨。“嘎？”穿界者的喉咙中勉强挤出一丝声响，然后上半身齐齐掉下。又是一束炸开的光流。穿界者掉落的上身完全被炸成了齑粉。不同于穿界者狰狞的外表。死亡的穿界者却异常的“温馨”。
穿界者的身体一点点分解，化成点点蓝光，如同飞舞在空中的萤火虫。翩翩起舞的荧光在空中组成了毫无规则，却异常美丽的图形。荧光渐暗，穿界者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丝存在的痕迹也完完全全消失了。
“呼……还以为会打偏呢。真麻烦。”宇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光彩熠熠，神清气爽。“喂喂。”宇走到刘小豪面前，推搡着他的肩膀，“快起来。过一会“灵术冲击班”就会来‘善后’了。恐怕连你家你都不能回。在‘灵术冲击班’离开前先到我那去住。等到‘冲击班’处理完之后，我们再——”
“你一直在旁边吧。”刘小豪打断他，头仍然紧紧埋在双腿间。
宇一瞬间就明白了刘小豪的意思。
宇的语气冷了下来：“你是在责怪我没有救他们？”刘小豪没有回答。宇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捅破了最后一层窗纸。
“不管让我在选择几次，我都不会救他们。”
灵肉分离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在刘小豪发觉之前，他已经站了起来，揪住宇的领子。“你……你这个……“
“什么？”宇嘲讽地笑。“是见死不救的杀人凶手？还是……”宇突然出脚，横着扫过。刘小豪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上。在他爬起来之前又是一记肘击。鼻头一阵湿热的感觉，两眼冒起了金星。在刘小豪清醒过来之前，宇用自己全身的力量把刘小豪压在地上。
“给我好好听好了。补灵师也是有自己的生命的。我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告诉你过类似‘补灵师的职责是保护普通人’的话。但你给我记住，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和自己没关系的人付出什么！补灵师的职责不是保护你们这些该死的、不懂感恩的混蛋，而是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你们这些懦弱的……”恢复过意识的刘小豪咬牙切齿。
“懦弱？无所谓！每一个成为补灵师都有觉悟。为了活下去，我们会舍弃一切。尊严、勇气、气节……只要能够活下去，我们甚至能匍匐着添敌人的脚。懦弱？那些不懦弱的人和保护别人的人早就送命了！还有那个……骗子。”
刘小豪实在是太愤怒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宇话中的“骗子”是谁：“既然不想要去保护别人，既然只想让自己活下去。那就别去当补灵师啊！把这种位置给那些更有勇气的人就好了！你这个自私的——”
“既然你那么有勇气的话那你亲自来当补灵师拯救世界怎么样？”宇讥笑着说，“救那些人的方法一直有，你没发现吗？”
“我……什么？可是……那些人……”刘小豪突然结巴起来。宇移开了自己的重量：“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有成为补灵师潜力的人。现在看来我错的很彻底。你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小鬼而已。现在我要走了。你要去哪里悉听尊便，如果被‘冲击班’的抓住我也不会去救你。“
在刘小豪还结结巴巴的时候，宇就离开了。出乎她意料的是，刘小豪并没有跟上来。看来在这十年的煎熬中，那家伙也不是什么都没学会。宇掏出了手机，按出一个号码。
一声“滴”后，电话接通了。通过声音判断，应该是一个中年男性，声音低沉“喂？”
“……”
“喂喂？”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开始不耐烦起来。
“如果有可能，我真不想和你说话——”
“我还以为这是谁啊！和我说话的不是我们冷艳高贵貌美无双天上地下仅此一人甩男无数连女人也能迷得神魂颠倒的‘公主’大人么？今天怎么有兴致给小的我打电话？”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喂狗。听着，张磊，我——”
“不要叫‘张磊’这么土的名字。请叫我‘磐石’。我的封号可比我的本名好听多了。”
“够了！”宇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在张磊一连串的抢白过后，大吼道，“现在有要紧的事。是关于师父的！听着，立刻查清楚到我这座城市‘善后’的灵术调查班是哪个部分。然后给我在他们的‘探测仪’上做点手脚。总之不能让他们——”
“好好。”在电话另一端传出惫懒的声音，然后是快节奏的噼啪声。突然，张磊的“嗤嗤”笑声传了过来：“真是了不起啊。这次出动的是A组三队，总部的人马亲自出马。你这次闹得够大啊。难不成这次出现的穿界者是‘智慧型’？”
“是啊。没错，就是‘智慧型’。”
“你没开玩笑吧？就算是总部这里一年里也见不到‘智慧型’。你在的小县城怎么会有‘智慧型’？”
“不会有错的。那家伙没有理我径直奔向了刘小豪，在强上不成的情况下选择了先啃食普通人的灵魂，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本能型’穿界者的行为。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我交代的事先办好！不要管其他的事！”
“知道了，‘公主’大人。我会跑的比当年你拒绝我的时候更快的。啊，最后一定要问一句，关于师父要求你帮的‘那个人’。你觉得师父拼上性命隐瞒的真相，能够得到回报么？或者说，那个叫刘小豪的家伙，真能够成为一名称职的补灵师么？”
宇的声音沉默了很久。然后，跨越数千公里，声音化为电磁波以光速传播到张磊的耳朵里。
“我不知道……称职与否，完全取决于他。”
这是十年来，宇唯一一次无法确定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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